Pzxx瓶仄相邪

本来想把所有东西搬运过来,但是好累哦,就算了吧

【巍澜】《枯灯》古代哨向 BE

枯灯

哨兵向导(古代背景)

瓶仄相邪

二设:哨兵=哨兵

     觋=向导

    图腾=精神体

 

 

赵府三代才出了一个觋,本是稀奇得不得了,然而这赵家老幺又与别的觋不同,竟无图腾在身。

觋本就不同常人,他们能掌三辰之法,通鬼神之灵,甚至有蛊惑人心之术。二十年前,王室将觋看作是转世神明,封土之上的所有觋士都被纳入皇城。纵使觋手脚都较人弱上一番,却仍有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可是好景不长,王室衰微,分崩离析,乱世之中人人难以自保,百姓恳求觋士能保一方平安,然而一夜之间,封土内所有觋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叛军驻城,反贼执政,民不聊生。

没有人不恨觋。人人都在想,若是那天,觋士未曾叛逃,那在城中冲天的火焰,还会不会燃起。

赵云澜就在这样的环境下,出生了。

每个觋士生来都带有一个天赐的图腾,有的是白狼,有的是秃鹫,只有赵云澜的后背上没有任何的图案。

赵父愁白了头,觋士地位一落千丈,但因有图腾赐予的灵力,即使寻常百姓恨他们入骨,倒也不敢做些什么。像赵云澜这般没了图腾的觋就好似没了刀的刀鞘,人人皆可欺。

 

他被养在四方天地,这是赵家人护他的唯一法子。

 

但赵云澜打小便是个不老实的,逮着机会就要溜出去耍上一耍。只不过每逢被爹娘发现,他就免不了受一顿责骂。

 

赵父气得手抖:“你可知如今这天下,你是何处境?”

赵云澜说:“我与常人并无不同。”

赵父怒道:“你这说得什么混账话!”

赵云澜不紧不慢:“我也是两只眼睛,两只耳,一只口一只鼻。若我不说,谁会知道我是觋?”

赵父一甩衣袖,捂着胸口回了房,临了还嘱咐家臣,可得把赵云澜给看好了。

 

赵云澜被关进卧房,坐在案几前兴致缺缺地翻了几页书。这时,他听到“嗖”的一声,一支羽箭深深钉入他窗前那棵海棠树干中。

受重力一击,花瓣纷纷往下落,赵云澜竟是看得痴了。

一少年模样的人从墙外攀上墙头,朝里头张望了会儿,旁若无人地跳进了院内。他径直走向海棠树,用力将箭拔了出来。

赵云澜站起身,在屋内朝他喊:“嘿,兄、兄台!”

那人看了赵云澜一眼,转身便要走。

“你不许走!”赵云澜急着拦他,见那人步子丝毫未停,脱口而出:“你再走一步,我就、我就喊人了!”

那少年终于肯正眼看他,淡淡说道:“你就算把人都喊来,也拦不住我。”

赵云澜觉得有趣,爬上窗台坐着,说:“你好大的口气。”

少年不屑道:“这是事实。”

赵云澜觉得这人实在是有意思,问他:“我姓赵,表字云澜。你呢?”

少年沉默了一会儿:“我叫沈巍。”

赵云澜问:“沈巍,你从哪里来?你为什么要向我府上射箭呀?”

沈巍面上一红:“刚开始练箭,一不小心失手了。”

赵云澜点点头表示理解,又问:“你住哪儿啊?”

沈巍道:“近日会随师父住在街角的客栈。”

赵云澜还想多聊几句,就听到沈巍耳朵一动:“师父喊我,我得走了。”说完,轻轻一跃,就不见了踪影。

赵云澜懵懵的,心道:“我怎么一个字都没听见。”

 

 

近日城中突发异事。数十名青壮年持续高烧不退,大夫来了几波,都摇摇头道无力回天。奇怪的是,没过几日,那几人自行病愈,也没有大病之人的虚弱,反倒是五感皆灵敏了不少,气力也大如壮牛,同觋士一样,出现了增强能力的图腾。人数一多,他们便自行组成义军,组成一支小型的军队,待时机成熟,便攻入皇城打倒反贼,名号哨兵。

时间一久,又出现了新的问题。哨兵们感官异常灵敏,受外界干扰严重,久而久之,情绪得不到排解,便会渐渐失控。唯有一类人能够缓解此种症状,但是一提他们的名字,恍若谈虎色变。将领与军师商讨了几夜,终于在第四日的清晨张贴了告示。

 

一开始并未有觋上门,可是慢慢的、慢慢的,全城的觋士开始聚集在军营里。他们有的是教书先生,有的是馄饨摊小贩;有黄髫小儿,也有耄耋老人。

总总相加也不过数百人。

教书先生用手指沾了水在木板上写字,教小儿识字。

“虽千万人吾往矣。”

底下的孩子小的十岁出头,大的也不过十四五,皆摇头晃脑地跟着念:“虽——千——万——人——吾——往——矣。”

赵云澜和沈巍躲在屋外的角落里偷听,也喃喃地念着。

 

沈巍亦也是义军一员,他的师父是觋,两人在来龙城的第五天,师父就带着他入了营。他不同于其他哨兵,沈巍一出生便拥有图腾,是一把漆黑的长刀图案,深深嵌在背上。起先,沈父沈母以为独子是觋,后来才发现,他并无意识操控能力,倒是力气大得不像凡人。思量再三,夫妇二人将他送入神农后裔焦桢的门下。

 

沈巍陪着赵云澜在营里逛了一会儿,算着时间也不早了,便提出要送赵云澜回去。赵云澜还没玩够,但他是背着家里人偷偷溜出来的,在外面待得太久免不了被府上人发现,便也不情不愿地跟着沈巍回去了。

赵云澜一路闷闷不乐,他向沈巍抱怨:“我爹娘真是的,为什么不许我参军。”

沈巍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人,只得说:“他们也是为了你好。”

赵云澜道:“我虽无图腾,大本事没有,但治疗你们还是小菜一碟啊。”他看了一眼沈巍的脸色:“哦,我不是说你们不厉害的意思。”

沈巍:“我懂。”

“哎,这样吧。”赵云澜灵光一闪,“等过几年,你到了要找觋的年纪,记得来找我啊。我一定会好好练习的。你不找别人,我也不找别人。”

沈巍点头:“好。”

赵云澜伸出手:“来来来,拉钩。”

 

两人走着走着,便到了赵府,沈巍抱起赵云澜,从墙外跃了进去,目送着赵云澜进了房。

赵云澜打开窗户,朝他做了个鬼脸。

 

沈巍笑了一下,转身走了。

 

当天夜里,赵府突然走水,沈巍在半夜惊醒,匆匆赶往赵府,才发现一切都已化成灰烬。

沈巍眼角通红,不信邪地在废墟中翻找,也只是翻得一手黑灰。

 

五年后,沈巍年满二十,放眼封土之内,再无对手。越强大的哨兵往往背负着越重的压力,沈巍这些都未接受过任何一位觋士的治疗,他就像一根紧绷的弦,随时都有断的可能。

 

五年,近两千个日夜,义军正在做最后的准备。

沈巍正在房中擦拭长刀,外面传来一阵骚动。他抬头一看,一年轻公子着一身青衫走进了院内。他皮肤白皙,深绿色的棉布更是衬得那人丰神俊秀。

 

沈巍心中一动,一颗种子仿佛在心脏处要破土而出。

那公子被一位年轻女子搀扶着,旁边还陪着一位出家人。

沈巍看那人和女子笑谈,自嘲地笑笑:怎会是他。

 

赵云澜看不见路,但好歹还有耳朵,仔细辨别了周围人的声音,没有一人是沈巍。他皱了皱眉,朗声喊道:“沈巍啊,旧友来访,也不出来迎接一下?”

 

下一秒,他便感受到耳旁一阵劲风,沈巍紧紧握住了他的手腕。

赵云澜忍着才没叫出来,他心想,那块一定已经泛青了。

沈巍有千万句话想说,却都堵在嘴边说不出口,他拽着赵云澜不肯放,急急地问道:“你、你怎来了?”

赵云澜看不见,他只能摸上沈巍的脸,细细描摹他的长相。

“混不下去了,来你这儿讨口饭吃。”

沈巍这才注意到赵云澜涣散的瞳孔,一股杀意涌上心头:“是谁?”

赵云澜满不在乎:“五年前那场大火,脑袋被房梁砸了一下,醒来就瞎了呗。”

沈巍咬着牙关:“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云澜挠了挠头:“就是有人想抓我,在我家放了把火。巧的是,那日是我父亲朋友的生辰,家中所有人都去赴宴,小酌两杯后,见天色太晚,也就没回来。我就比较倒霉了,你也知道的,我爹娘不让我外出,还好小厮一更的时候起夜,见府上有火光,便带着我走了。”

赵云澜觉得沈巍握着自己的手又加了些力气,不自在地动了动,继续说:“这秃驴……呃,这老和尚是我父亲的友人,那次之后我们一家便进了山。山上有个算命的老头硬说我二十岁诞辰前不得下山,这不,我生辰过了嘛,就想着下来看看你。”

 

沈巍听了他这话,又心疼又怜惜,不由得抬手抚着赵云澜的脸庞。

赵云澜看不见,也不知道周围有多少人,再说了,他小时候就经常和沈巍摸来摸去的,自然也是不觉得害臊。倒是军营里正在训练的哨兵看着自家头儿从未显露的柔情似水的一面,纷纷屏息不敢出声。

两人进了屋,赵云澜摸索着把沈巍拉向床边,催促他:“快,快躺着,我来给你看看我的本事。”

沈巍有些紧张,手心里都是汗,却也闭眼乖乖躺下任他摆弄。

赵云澜十指纤长,在沈巍太阳穴周围轻轻按压。若此时有第三人在场,就能看到有几缕淡蓝色的灵力从赵云澜指尖流出,慢慢注入进沈巍的身体里。

 

沈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晌午。这五年来,他从未有过如此轻快的休息,他一转头,便看到赵云澜趴在自己身边,睡得像条小奶狗。沈巍挑了挑眉,把赵云澜额前的碎发给挑开了。这细微的动作却把赵云澜给吵醒了。

赵云澜伸了个懒腰,迷迷糊糊问他:“睡得怎么样?”

沈巍夸道:“甚好。本事不错。”

赵云澜听了颇有些得意:“是吧?不枉我练习了这么久。”

沈巍脸色一沉:“你都对谁练过?”

赵云澜心虚:“也、也没谁……就、门口那个秃……呃,和尚。”

沈巍冷哼一声,甩手走了。

赵云澜在后头叫唤:“哎,沈巍!沈巍!”

 

日子过了数十天,沈巍同军师议事。

军师伸出一只手,做了一个“斩”的手势。沈巍点点头,连夜颁了军令下去。

 

等他回房,见赵云澜坐在屋里等他。赵云澜问道:“明日启程?”

沈巍点点头,却想到,赵云澜看不见,便又道:“是。”

赵云澜说:“那好,带我走。”

沈巍不答。

赵云澜急了:“沈巍,我不会拖你后腿的,你信我。”

沈巍道:“你在家里等我。”

赵云澜撒泼:“我不!”

沈巍笑道:“回来之后,有要事与你说。”

 

一千精兵攻入城内,眼看着马上要进入大殿,捉拿那反贼,殿内突然响起了乐声。

二十多年前叛逃的百来觋士端坐殿内,人手一尾琴。

觋士分三等。

末流觋可用灵力治疗通俗小病,沈巍的军营多为这些人,平时给哨兵纾解情绪;中流觋士可在短时间内操控人的意识,通灵鬼神。沈巍的师父焦桢便有此等能力;而上流觋士可掌三辰之法,借助器物翻云覆雨。

此时,大殿内坐着的便是百来上流觋士。他们的手在弦上拨弄,奏出的音律让人目眦欲裂,头痛万分。沈巍的意志强大,未受到影响,但是周围的手下有的已经倒在地上不住地打滚。他们的图腾多为猛兽,此刻也备受煎熬,一时之间,四周响起了一阵哀嚎。

 

军营里的义军觋士皆坐于一室,用尽全身力气散发灵力来缓解哨兵的痛苦,但末流之辈遇上强敌,无疑是以卵击石。

赵云澜没有图腾,感应不到沈巍的存在。他听见周围人越来越大声的呻吟,心头一沉。

陪着赵云澜的老和尚法号静林,此时看赵云澜面色不佳,便扶着他来到屋外的石桌。

“淮南啊,来,我们来下棋。一局下完,那沈巍肯定能回来了。”

赵云澜勉强扯了扯嘴角,摸上了特制的棋盘。

刚下了两子,赵云澜突然觉得腹部一疼。手中的棋子就这么落了下来。

 

 

琴声像一把把利刃,刺破长空,落向沈巍的人。沈巍手持长刀狠狠一击,将那锋利的乐声破开。

反贼夜王立于大殿上,似笑非笑。他拍拍手,便从殿外四周涌出千百哨兵,无一不手持着利器朝沈巍的军队攻来。

沈巍的士兵刚站起来,殿内的觋士又是一阵琴弦拨动的声音。

沈巍皱着眉,眼神坚定,横刀拦在身前。

奈何他一人难敌数手,不一会儿腹部就中了一刀。

沈巍闷哼一声,左手捂着伤处,右手长刀划过,又斩了四五人。

他的眼里带着杀气,大手一挥召出图腾,是一把二十来尺的散发着黑气的长刀,名为“斩魂”。这刀一出现,仿佛通了人性般在敌军中搅弄风云,所到之处无人生还。

突然,一支长箭自殿内飞出,狠狠扎入了沈巍的胸口。他吐出一口血,半跪在了地上。“斩魂”随着他一倒,也自空中跌落。

 

眼看着身后的尸骨越来越多,沈巍身上的伤口也不断地在增加。

沈巍想起他从前和赵云澜在书斋外听到的那句话。

“虽千万人吾往矣。”

他笑笑,重新拎起了刀,支撑着自己站了起来。

 

突然,天上开始降起了火星子,一点一点,避开了沈巍和他的兵。准确无误地朝着叛军砸去。

殿内燃起了熊熊烈火,自八方向中心烧去。

所有叛军慌不择路,四散逃开,却在接触火焰的那一瞬间灰飞烟灭。

 

沈巍拔出胸口的箭,将手中的长刀掷向大殿,斩落了夜王的人头。

 

 

军营里的觋士脱了力,纷纷倒在地上,不愿再起来。

屋外头,静林大师等了一会儿,催道:“淮南啊,落子了啊。”

赵云澜闭眼不动。

静林又唤了他两句,皆未得到回应。老和尚仿佛知晓了什么般,颤颤巍巍伸出两指,探向了赵云澜的鼻息。

静林大师伸回手,抹了抹眼睛,双手合十,他站起身,朝着赵云澜躬身:“阿弥陀佛。”

 

祝红本站在一旁看两人下棋,见状,抓起桌上还盛着热茶的瓷杯往地上狠狠一摔,骂道:“傻子!”

碎片溅起,落在了棋盘上,替赵云澜落了他未下的那一子。

 

 

祝红正在屋内收拾行囊。沈巍沉默地站在门外。

祝红抹了一把眼泪,自言自语地说:“算命先生曾说,世有一劫,唯他能破。世人的苦,变为他一人的苦。若是想避开,就在二十岁生辰之后再也不下山。”

沈巍没说话。

祝红继续道:“他还是来了。他说,我不下山,小巍怎么办,天下怎么办?”

“山上的人都笑他,身为觋士却无图腾。他就笑笑,也不说话。”

“你别看他是个瞎子,他看得比谁都通透。”

祝红把衣服叠好,用布裹了扎结:“他小时候,有人算准他是昆仑转世,想放火杀他,这祸被他避过,我总想着,那他以后可以平平安安了吧。可谁知……”祝红几乎是咬碎了牙:“谁知这个傻子,自己又呆呆地跑下山!”

“他哪里是没有图腾啊,他的图腾一生只能用一次!”

沈巍艰难地开口,声音沙哑得不像话:“图腾,是什么?”

祝红终于理好了行李,也不回答沈巍的问题,双眼通红地离开了。

 

身后传来脚步声,沈巍回头一看,是背着行李的静林大师。

老和尚道:“沈将军,我们要走了。”

沈巍没听见静林的话,却机械地点点头。

静林叹了口气,道:“是盏灯。”

“什么?”

“淮南的图腾,是盏灯。”

“好。”沈巍快撑不住了,他觉得魂魄都被撕裂,他仿佛只剩一具皮囊,再无一身骨支着他站立。待静林一走,沈巍便从喉间呕出一口鲜血。

 

这一刻,他才清晰地意识到,那人走了。

他喃喃道:“云澜,云澜……我还有话要对你说。云澜。”

 

暮色四合,屋内的油灯枯尽。

 

灯芯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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